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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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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1

【滴!——】

入目, 是再熟悉不過的破敗的天花板。

眼睛眨動幾下。

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宿主,你——誒,別哭啊!小嬋, 你別哭啊!”

系統似乎是在說話, 李乾嬋卻感覺對方的話語只是進入了耳朵,並沒有被她的大腦接收。

她的身體已經來到了這裏,靈魂卻還停留在那片永遠都逃不出去的森林之中。

直到,紙巾輕柔地撫上她的眼角。

李乾嬋像是才回魂一般,懵然的神情漸漸消散, 眨著眼睛,任憑紙巾把她所有的眼淚都拭幹。

她坐起身來, 將從肩頭滑落的系統捧在手裏。

“小嬋, 你還好嗎?”

“……”李乾嬋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反而是問了一句,“那個人是誰?”

“……”系統靜默一瞬, “我不知道,對不起。”

李乾嬋輕輕蹙著眉,眼眶裏還帶著一點淚珠。

“小嬋, 你千萬不要太想不開,”系統在李乾嬋的手掌心焦慮地走來走去, 原地轉圈圈,“我們這不是還有現在的第三次機會嗎?”

任憑系統如何說, 李乾嬋還是一副沈默的表情。

就在系統差點急死的時候——如果她一個AI能死的話, 李乾嬋才動起來。她將系統放在床上,開始拉出破舊衣櫃的抽屜, 收拾起衣服。

“小嬋,你要做什麽啊?”

李乾嬋手上動作不停, 嘴上說起來:“收拾東西,現在就去宸京。”

“啊?”

李乾嬋回頭,再也不見方才的茫然無措,眼睛裏閃爍著一往無前的光芒,又恢覆成往日裏成竹在胸的樣子:“知難而退不是我的風格。”

系統一楞,隨即在床上一躍而起,全身的絨毛都抖動起來,“好誒!”

李乾嬋的動作很快,並且她的東西很少,一下便收拾完畢。

在離開之前,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嘟囔一聲:“差點忘了這個。”

已經裂有好幾條碎紋的落地鏡子貼在一面櫃子上,上面又堆放了許多東西。

李乾嬋踮起腳,想要將最上面的盒子拿下來。

結果發現指尖只摸到了空氣。

她擡頭一看,才發現記憶中放在最上面的盒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一種詭異的感覺浮上心頭。

二周目的開始,為了報覆她翻身跌下床的動靜太大,樓下人用東西杵她的天花板,從而帶動她的那個盒子從頂部掉下來。

如果不是這樣,她早就忘了這個盒子。

盒子裏裝著的,是她初中二年級結交的一位筆友的所有回信。

當時信件在鏡子後灑落一地的場面還歷歷在目,她不可能記錯。可如今擺在面前的現實卻是,這些東西已經統統不見了蹤影。

還有……

嘉書死亡後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十分不真實地扭曲、抽幀,就像是要崩潰一般。

李乾嬋撫摸著有些隱隱脹痛的額頭,開始思考:這個世界是不是還隱藏著她沒有察覺到的真相?

“小嬋?小嬋!怎麽了嘛?”還沒有腳腕高的系統,在門口一蹦一蹦,“我們要快點走了。”

李乾嬋收起手,“什麽都沒有。我們走吧。”

等坐上飛機,李乾嬋閉著眼睛假寐,“系統,是因為嘉書為了我中槍而亡,所以二周目才失敗,乃至於整個世界都崩潰的嗎?”

“……是的。”

系統有幾分詫異,原本她還在顧慮李乾嬋的心情,想要小心翼翼地與洛嘉書死亡相關的字眼,沒想到對方倒是主動提了起來。

“我在二周目的時候問過你,一周目最後究竟有可能是發生了什麽,才導致了任務直接失敗,進入二周目。但是你最後都沒有回答上來。”

系統心虛:“是的。但是,我也有提出幾種合理的猜測。”

李乾嬋:“嗯,你說過,任務失敗的標定標準只有一個,那就是核心人物的關鍵設定發生變化。但是你那時不能確定四個男主都喜歡上別人是不是屬於這一點——直到現在,你都不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

系統看上去更加心虛了。

“唯一能確定的是,我作為任務執行者死亡,或者是嘉書作為小說中的原女主死亡,都會達成任務失敗的條件,從而再啟動新的任務時間線——我說的沒錯吧。”

“是的。”

李乾嬋閉上眼睛,“好,我知道了。”

-

再次抵達宸京的機場,李乾嬋已是熟門熟路,拿著在SP上向李澤山坑來的錢,打車來到了李宅。

“小嬋啊,”李乾嬋踏入家門,李澤山立刻熱情地圍上來,“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不是說爸爸可以派助理去接你的嗎?”

“沒關系,我自己過來就好了。”

“好好好,我們小嬋長大了,做事情這麽獨立。”李澤山說著,想要上前給李乾嬋一個擁抱,被後者不著痕跡地躲開,李澤山倒也不尷尬,繼續道:“來,見見,這是你的陳若阿姨。”

李乾嬋:“阿姨好。”

陳若上來拉著她,親昵地說了幾句話。

李乾嬋也只是假笑著,禮節性地敷衍過去。

李澤山卻有些等不及地打斷兩人的對話:“小嬋,你之前和我說是江氏的江鶴松江爺爺讓你現在就來宸京,好好和江慕星聯絡聯絡感情,可都是真的?”

李乾嬋:“嗯。”

“好好好,”李澤山露出了自李乾嬋進門後,最為誇張的笑容,“小嬋啊,以後有機會可以多去江家串門,江爺爺人很好的,不要認生,知道了嗎?”

黏膩的話語,帶著幾乎要化出實體的諂媚,讓人覺得惡心。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能做到面上和心裏都巋然不動。

“我累了,我想上去休息。”

李澤山立刻道:“好,早點休息,千萬別累到了,這麽漂亮的一張臉,如果累壞了有損顏色,那就不好了。”

李乾嬋在帶著行李上樓之前,回頭問:“我之後可以住校嗎?”

不等李澤山回答,她又悠悠地補充:“方便我到時候和江慕星更好地加深感情。”

“好好好!你上去吧!住校的事情爸爸到時候會幫你辦妥的。”

李乾嬋回到和一周目一般的房間,再無當時一般的情感波動,一頭倒在床上,將思緒全部放空。

江鶴松的名頭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用,以李澤山的性子和地位,總不至於真的找上對方問是不是真的說過這樣的話。

李乾嬋看著天花板呼出一口氣。

-

翌日,李乾嬋隨意找了個借口,溜出李宅。

最終,她來到了一家飲品店,推門而入。

“歡迎光臨。”穿著工作制服的女生有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整個人就像一朵掛住露珠的百合花,聖潔典雅。

“——你好?”

李乾嬋眨動因為一直盯著對方而有幾分幹澀的眼睛,平覆著呼吸:“你好,你幫我推薦一杯飲料就好。”

洛嘉書:“這個橙汁可以嗎?正好和您的發型很配。”

“好。”

不多時,飲料便做好了。

裝在漂亮的異形玻璃杯裏,窗外的太陽在杯壁上折射出繽紛的光彩,顯得像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橘榴寶石。

李乾嬋一邊喝飲料,一邊溫習功課,在飲品店中度過了一個上午,下午時又再點了一杯新飲料,一天便這樣過去。

第二天也是這般。

這三日早晨,李乾嬋如往常一般來到飲品店,像是不經意地t提起:“你後面那個是什麽,課本嗎?”

“嗯,”洛嘉書原是不喜多言的性格,但是看著面前這個橙發少女,不知為何多說了幾句話,“是高中的課本,我是高一新生,用來提前溫習功課的。”

“怎麽巧?我也是高一新生,要就讀的學校是薩洛斯。”

洛嘉書:“我也是。”

“我們好有緣分,”橙發少女的眼睛一錯不錯,“交個朋友,怎麽樣?”

她伸出修長白皙的手,但是仔細看,便能上面有很多粗糙的痕跡,一看就是吃過苦的。

洛嘉書的楞神只是在一瞬間,等到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已經握了上去。

——她其實不是那種很自來熟、願意交朋友的人,面前這位只不過是最近來得很勤的飲品店客人,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對方。

按照自己往常的做事風格,她絕對會婉言謝絕。

可是,為什麽這一次卻……

洛嘉書有些想把手抽回來,對方卻已經把手緊握住,溫熱的體溫讓

“多多指教,我的好朋友。”

洛嘉書一楞,揚起微笑:“好。”

李乾嬋看見洛嘉書煙粉色的瞳孔裏,倒映著的自己露出了非常完美的笑容。

——嘉書,這一次,我一定會改變你的命運。

-

憑借著兩個周目的經驗,李乾嬋成功把李澤山耍得團團轉,讓對方以為自己早出晚歸都是為了之後和江慕星建立長足而深愛的情誼。

“還是來一杯橙汁?”李乾嬋推門走入飲品店,洛嘉書聞道,“你今天怎麽來得有些晚了?”

說完,她像是覺得自己有幾分失言,“抱歉,我不是想要打探你的行蹤,我——”冒犯了。

後面三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李乾嬋便溫柔握住洛嘉書搭在收銀臺上的手,“這怎麽能是打探行蹤呢?明明是你在關心我這個好朋友啊,我不生氣的,反而很高興呢。”

“至於你的問題,你說的對,我今天來晚了是因為我剛去去寄了封信,”李乾嬋另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半身前傾,“寄完信我就馬上來看你了。”

說完,她俏皮地閉上左眼,做了一個wink。

洛嘉書懵懵地眨眨眼,“好,但是你註意一點,這張桌子的桌面我今天還沒擦過。”

李乾嬋回身,忍俊不禁。

久違了,獨屬於洛嘉書的冷幽默和煞風景。

在李乾嬋的有心推動下,兩人的關系越來越好。

就在洛嘉書要去上銜接班上課的第一天,李乾嬋也來到了薩洛斯,但她卻沒有和前者一起去到銜接班的教室。

兩個周目的大部分時間,她都在此生活和學習,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

李乾嬋走過熟悉的街道,對路邊的景色偶爾予以一瞥,最後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薩洛斯學生會專屬的辦公樓。

曾經,她也是其中的一員。

輕車熟路地進入電梯,按下按鈕,等到門開再走過廊道,在一間辦公室的門外停下。

輕輕敲擊。

“請進。”

那人伏案辦公的身影挺起,一雙宛若綠寶石的眼睛閃爍著精明和打探的光芒,“你好?”

“你好,我是孟敖理事舉薦過來的學生,我叫做李乾嬋。”

“原來就是你啊,你好,我是薩洛斯學生會副主席,觀夏。”

李乾嬋從善如流地握上觀夏的手。

觀夏:“具體的情況,相關負責老師已經和我說過了。有些細則還需要我們兩個進一步明確一番,首先,關於伊洛溫皇室學院的交流項目,由我主導,你來作輔助,可好?等你的輔助工作做完了,你要先回薩洛斯,也是沒有關系的。或者,你可以直接留在薩洛斯,我們線上交流辦公。”

李乾嬋:“我來做輔助,沒關系;其他的細節,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討論。”

“有一點我也需要提前和觀夏學姐明確:孟敖理事屆時會單獨讓我完成一些私人工作,保密級別可能會比較高,我不能透露給你。希望你可以理解。”

觀夏微微地抿了一下唇,眼睛劃過一絲暗光。

李乾嬋倒是很清楚這個神情代表著什麽,代表著觀夏發現了,自己是故意說出方才那番話,表示自己並不會對她言聽計從。

但礙於她背後是孟敖——新一任財政大臣的熱門候選人,觀夏至少現在是不敢輕舉妄動。

李乾嬋想,積累了兩個周目的經驗,有一些事情也許只是憑借著她的力量無法達成,學生會裏也是捉襟見肘。

那麽,就讓她來借更大人物的勢,比如孟敖,比如萊文娜,比如其他人。

只要能讓她達成目的,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怎樣都可以。

觀夏正要說什麽,這時候,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來得倒真快呢,”觀夏嘟囔一聲,又正聲道,“請進。”

於是,一個身穿筆挺學院制服、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的男生,推開門。

一眼就能讓人跌入他恍若潺潺溪水一般的淺棕色眼眸。

——唐秋。

“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唐秋看著觀夏,態度平和:“來和你交流一些林蔭道項目的後續細節。——這位是?”

他側開眼眸,像是才看見觀夏身邊的橙發少女。

“這位就是孟敖理事推薦來和我一起完成交流項目的同學,李乾嬋,”觀夏擡手,又看向李乾嬋,“這位是唐秋,我們的學生會會長。”

李乾嬋像是第一次見到唐秋一般,點頭:“你好。”

唐秋的鏡片上折射出反光,片刻後,他伸出手,推了一下眼鏡,於是鏡片之後的溫柔狐貍眼又顯露出來。

“你好,”唐秋一頓,“聽觀夏說過,你是新生,對嗎?”

李乾嬋點頭。

“有興趣來加入學生會嗎?”

觀夏挑眉,不等李乾嬋回答,上前一步,“怎麽啊,唐大會長,你要當著的我和我搶人嗎?”

唐秋:“觀夏,我只是出於愛才之心,想要邀請人才加入學生會而已。並且,這位李同學只是被孟理事推薦來和你一起工作,並不算是你的人。”

觀夏微微瞇眼:“那如果我說我想她是我的人,你要和我搶嗎?”

唐秋笑容不變:“李乾嬋同學是一個人,她有獨立的意識,她會做出自己的選擇。對吧,李同學?”

觀夏轉過頭來,也帶著笑意開問:“那我也很好奇乾嬋你的答案呢。”

被點名的李乾嬋:“……”

雖然已經有充足的作為被搶的人的經驗,但這次還只是她在這個周目和觀夏、唐秋的第一次見面,她完全沒有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我會認真考慮的。”

觀夏:“沒關系啦,去伊洛溫的這段時間,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好好考慮。”

唐秋:“先預祝你們此行的工作順利。那項目的細節,我先把文件發給你,之後再找個時間聊。”

等唐秋走後,觀夏輕哼一聲,轉過頭來,對著李乾嬋露出一個有幾分兇巴巴的表情,“學妹,奉勸你一句,表面越是溫柔的男人,內裏越臟!能在學生會這種地方混到高層,心眼都比他家保險櫃裏的寶石還多。”

看來觀夏是真的對唐秋很有怨言,似乎沒發現剛剛那番話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所以,”觀夏拍拍李乾嬋的肩膀,驕傲地說,“還是選我最好。”

最後的落腳點居然還是搶人。

李乾嬋只能糊弄過去了。

等和觀夏確認完細節,李乾嬋走出辦公樓,有幾分心累地揉揉自己的臉。

她拿起手機在SP上和孟敖報告自己已經和觀夏見過面了。

這一周目能搭上孟敖這條關系,自然是李乾嬋主動爭取來的。

最開始的契機便是前段時間,她寄給孟敖的那封自薦信。

信上很詳細地列舉了一些她的相關概況,淺談了一些對於當前局勢的看法——都是貼著孟敖大選演講中提出的主張寫的,並附上了一份她二周目時為參加模議而寫下的備用計劃案。

至於參加比賽的那份計劃案,雖然更好也更成熟,但它畢竟不只是她一個人的心血,李乾嬋最終還是沒有用它。

幸好事情很順利,孟敖看了她的信後,便讓她來見自己。

用孟敖自己的話來說,真是一見如故。

這次參加伊洛溫皇室學院交換項目,便是孟敖給她派的第一個任務。李乾嬋對此沒有什麽異議,她正好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去見見萊文娜。

-

不過在正式離開宸京之前,她還需要和洛嘉書正式道別。

“嘉書!”

李乾嬋推開飲片店的門,帶動叮咚聲響起。

她擡頭,發現是一串手工制作的風鈴,掛著的t陶瓷掛件都是橘色系的,有貓咪,有橘子。

“好可愛,是你們新買的風鈴嗎?”

“嗯。”在收銀臺邊辦公的洛嘉書擡頭,遲疑了一下,說道:“店長說想要在門框上掛一個風鈴,我建議她可以買橙色的。”

“誒,是因為我嗎?”

李乾嬋噠噠噠跑過來,雙手撐在收銀臺上,一雙漂亮的貓眼眨巴眨巴。

洛嘉書像是沒有預料到李乾嬋會靠得這麽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同時臉微微側開,臉頰因為羞赧而染起一層薄紅。

“嘉書?”李乾嬋歪頭,“你今天怎麽有點怪怪的。”

平常的洛嘉書被她逗,基本都是反應慢半拍,當下的瞬間都沒有意識,要等上好幾秒,她才會後知後覺。

不像今天,反應好快。

洛嘉書擡手揉了揉鼻子,“沒什麽。我給你做橙汁特調吧。”

“好哦!”

李乾嬋乖巧坐在桌邊,等洛嘉書將橙汁送過來,她伸手握住對方的手。

於是,李乾嬋明顯地感受到自己握住的手一僵。

“……嘉書?”李乾嬋蹙眉,“你今天是不舒服嗎?”

洛嘉書的睫毛輕顫,“是有一點吧。”

下一刻,李乾嬋伸出手,撥開洛嘉書額前棕粉色的碎發,探著她額頭的溫度。

“好像是有一點——”

李乾嬋有些驚訝地看著洛嘉書的臉更紅起來。

所以,額頭略高於常人的溫度,不是因為發燒,而是因為害羞?

李乾嬋忍不住笑起來,“嘉書,你幹嘛啊,怎麽連被我碰一下你都會臉紅的喔。我們都是女生,還都是好朋友,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嘛。”

洛嘉書擡起手揉揉脖子,“我……我就是今天有一點沒睡好。嗯,沒睡好,不舒服也是因為這個。”

“好好好,”李乾嬋打算不揭穿自家好友的謊言,“嘉書,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這段時間我要去伊洛溫一趟。我不在的日子裏,嘉書,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洛嘉書:“……嗯,我會的。”

“真的嗎?”李乾嬋故意裝作不信的樣子,又把頭湊得很近。

於是,她滿意地看見洛嘉書的臉又紅起來。

對方見李乾嬋一臉得意的壞笑,一下便知道自己這是被捉弄了。

她抿唇回答:“你若是不在,少個捉弄我的人,我興許能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得更好。”

“喔,是這樣嗎?”李乾嬋迅速坐直身體,看上去有幾分憂郁,“原來嘉書是這樣想我的。”

語氣裏帶著一聲啜泣,又以手掩面,看上去像是灰心不已。

洛嘉書一怔,“你別哭啊,我只是說著玩玩的。”

她擡手去揭開李乾嬋擋住臉的手,沒想到入目的卻是一張笑臉。

在意識到自己又被騙的下一瞬間,這個滿是壞心眼的少女張開手,將她抱了個滿懷。

發絲抵在她胸前的白襯衫上,溫柔摩挲。

溫暖的馨香,習習縈繞。

洛嘉書有幾分慌張地微微張開手,帶著些惱羞成怒地開口:“李乾嬋!”

“好啦好啦,我們嘉書是全世界最可愛的人,”李乾嬋起來,擡手摸著洛嘉書的頭,“因為嘉書最喜歡我了,所以才會被我捉弄到。”

洛嘉書臉上又浮起淺淺紅暈。

李乾嬋只覺得對方可愛不已,忍不住將臉頰貼著對方的臉頰,軟軟嫩嫩地蹭起來。

像是兩個親密貼貼的麻薯團子。

“我也最最喜歡嘉書啦!”

等李乾嬋走後,正是店裏客流量較少的時候,洛嘉書揉著脖子,見自己的電話響起,一看來電顯示,她按了按自己的眉骨。

接起。

“……怎麽樣?”

穿著制服的女生的手指在收銀臺的桌上輕點,“一切都好,不用擔心。”

電話兩頭響起的,是近乎一樣的少女音色。

仿佛就像自己在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話。

電話另一頭似乎在嘆氣,又說:“下次不要一聲不吭就過來,這樣也會讓我很難辦。”

“以前不都是這樣嗎?”女生仰起頭,淡淡道,“還是說,現在你有我不能見的人?”

聽到電話那頭沈默,女生繼續說:“比如說,那個一直來飲品店的女孩子?她是叫做,李乾嬋,對吧?”

本以為電話那頭不會承認,卻沒想到她只是頓了幾秒,而後堅定道:“是的。她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特殊需要,我不希望你以我的面目出現在她面前。我不想欺騙她。”

飲品店中的“洛嘉書”眼睛裏閃過很多晦澀的情緒,閉上眼睛。

再睜開,又恢覆一片清明。

“姐姐,我只是覺得她很奇怪,所以想要來探探她。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對她做什麽。我只不過是怕你受到傷害。”

此刻,身穿飲品店制服的少女變了音色,盡管還帶著幾分悠揚婉轉,但依然能聽出這是屬於男性的聲音。

肉眼看著還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少女,說出的聲音卻是極為割裂的略顯沙啞磁性的少男音。

“……我知道,”電話那頭的語氣軟和些許,“但是我相信李乾嬋不會對我做什麽的。雖然只是認識了一段時間,但我卻覺得,好像是已經和她認識了很久很久。她一定不會傷害我。”

“姐姐,做人最好不要這麽天真。”

電話那頭卻道:“那你今天見過她了,有什麽看法?”

方才還指點著電話那一頭的人呼吸驟然一滯,等對面的人喚了好幾聲,才將將反應過來。

“大概不會對你做什麽吧,”臉上浮起愈加明顯的紅暈,有些猶豫地嘀咕一聲,“不過性格倒和你描述的差了太多,她性格一點也不好。”

“嗯?”

“——明明就非常惡劣。”

電話那頭:“算了,你見也見過了,也確認過她不會對我做什麽了。這下總可以放心了吧?對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伊洛溫?”

少年閉上眼,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回答:“就這幾天吧。”

-

出訪伊洛溫皇室學院的日子很快便到了。

在出發之前,李乾嬋便做了很多功課。

皇室學院和薩洛斯同屬於貴族學院,辦學規模稍小一些,只是後者的二分之一。皇室學院雖不具備像薩洛斯徽章制度一般將學生嚴格劃分成三六九等的規則,但其實內裏運行的邏輯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薩洛斯將它具象化成佩戴在胸前的徽章,而皇室學院卻更偏向於默化於心。

與薩洛斯相同,皇室學院中也有一部分為了提高最終升學率數據的學習成績優異的平民特招生,除此之外,皆是出身非富即貴的公子哥和大小姐。而在這個後者之中,更為尊貴的是一個名為Plume Union的申請制協會的成員。

這個PU的準入規則非常嚴苛,其成員大體可以等價於薩洛斯中的golden。

盡管有著這樣的規則,但皇室學院的等級文化倒是不比薩洛斯,並且較之後者,相對來說皇室學院的貴族學生和平民學生之間的相處氛圍會更融洽一點。

李乾嬋翻閱著學生名錄,在看見一年級名錄中的艾蘭蒂斯·奧維塔這個名字時,手微微一頓。

算起來,艾蘭此時應該還在奧瑟琳島吧。

這個周目,她和對方沒有歐帕爾那段交手的經歷,後者應該不會再註意到自己了。

這麽想著,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李乾嬋和觀夏到達伊洛溫皇室學院的時候,受到了對方學院學生會會長的接待。

而這個會長,李乾嬋在二周目時也見過,正是在伊洛溫中只居於國王之下,而於萬人之上的公爵的兒子,奧恩·澤裏納。

他們曾在舞會、模擬議會的比賽上都見過一面,不過現在也只有她記得了。

奧恩做了個標準的皇室禮儀,“歡迎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幾人做了一番客套的寒暄,奧恩:“兩位貴客的班級已經分配完畢。觀夏學姐和我在一個班級,班級的相關事情我稍後會與您細說;至於李乾嬋小姐,我這位學生會的一年級學弟於你是同班同學,就由他來與您交接。”

一位風雅卓然的少年站出來一步,聲音低啞而有磁性:“您好,可以叫我彌瑞歐。”

他有著一頭極為特別的銀灰色發絲,散發著金屬一般流暢的光澤。

李乾嬋展露出笑意,在看見對方的眼睛,卻一楞。

煙粉色的瞳孔。

和洛嘉書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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